【磊落不凡/凡士林】成全

• 大刀，弟弟死亡预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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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 无差

厕所又传出来咳嗽声，剧烈的呛咳声伴着干呕，余下深深的喘息。林磊儿抓着水池边的眼镜，对着镜子咧开嘴。就好像杂剧团演技最卑劣的小丑，假笑的弧度刺眼丑陋。他的视线滑落，看着一水池的金色花瓣，苦涩地叹了一声，打开水龙头，让那些不可言说的爱恋打旋儿落入下水道，不见天日。

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是笑闹着和方一凡摔在床上，感受着炙热的体温和颤动的胸膛，此起彼伏的心跳声汇成悸动的旋律？还是夜半情绪翻涌时揽上后背轻轻拍打安抚的手臂，有力又温暖？又或是储藏在手机里的思念被踩碎，眼中只有他扑过来陪伴的身影？

情不知所起，一往而深。

“磊儿你还好吧？是不是感冒了？”看着低头走近的人，方一凡怔了怔关心道。林磊儿本就是书生气极重的那一类男孩子，“长得就像个学霸”，方一凡曾经这么评价过。可在灯光下，林磊儿的身影看起来竟有些脆弱，就好像一根脆了的塑料，谁也不知道在哪一次用力之后就会折断。“我没事啊……”林磊儿瞪大了双眼， 面对突然放大的帅气面容，额头上的触感更为明显。暖黄色的灯光下，高一点儿的男孩一手撩起另一个的刘海，呼吸相融。

“哥、哥你干嘛！”林磊儿按捺喉间突起的异物感，推开了面前的人。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也不管哥哥投来的奇怪目光，躺到了床上。高考以后，他们重新搬回了原来的房子，而由于他们都是住校生，两人干脆睡一间，另一件腾做其他的用途。自从察觉到心中那份不该有的念想后，他就有些抗拒回到这里。但一次又一次，在小姨的热情邀请下，他还是回到了这个充满温暖的“家”，就好像点燃火柴的小红帽，靠着美好希望苟活。

晚间的蝉鸣隔着一扇窗有些不那么凄厉，颇有凄切之感。林磊儿一如往常地默数着时间，而后睁开双眼。他小心地翻了个身——面对那张心心念念的面庞，黑暗模糊了成熟的棱角，他伸出手指描画着，方一凡神采奕奕的双眼、高挺的鼻梁、总是翘起的嘴角……林磊儿闭上双眼又在心里描绘了一遍，沉沉睡去，未曾发现对面人摸摸睁开的双眸。

“磊儿！我跟你说，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
“是谁？”

“咳，你不认识的，我们社团里一妞，特好看！”

“哦……”

“要不要哥给你也介绍一个？”

“其实我x……”

“什么？你们理科院校男生那么多，你该不会喜欢男孩子吧？没事儿，现在那么开放，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？”

不，我喜欢的是你。林磊儿望向对面咧着嘴的男孩儿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
“不、不用了，我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。”

因为看到了方一凡紧握的拳头，因为感受到了来自表哥似有似无的避嫌，林磊儿接受了这委婉的拒绝。“小姨、小姨夫，我们学校有一个名额是出国交流，费用学校会给免去一部分，再加上我的奖学金，我想试试去那边。”也许比较体面地远离对彼此都好，至少不会太难堪。

“您好是林磊儿的家人吗？林磊儿因为气管破裂呼吸衰竭而死亡……”

方一凡难以置信地听着噩耗，他以为的暂别，竟是永别。他的手机发出了一声消息提示，是林磊儿。他颤抖着点开那一句定时发送的语音，青涩而冷清的声音侵泄而出——

“我对你付出的青春，那么多年。却换来一句，谢谢你的成全。成全了你的潇洒和冒险，成全了……下个、夏天。”

很久以后，当方一凡整理自己的衣服时，偶然从校服口袋里发现了什么。那是一朵干枯的黄金色花瓣，向日葵的花瓣，也是无以表达的爱。他攥着这片花瓣，像个孩子感到迟来的疼痛一般，泣不成声。